如果要用一个关键词来代表哔哩哔哩（下文简称为B站），想必许多朋友都会选择“弹幕”。11月29日，B站与中国社会科学院、人民文学出版社联合发布了2021年度弹幕——“破防了”。对此，B站给出的官方释义是“破防了，表示心理防线被突破后，产生不可抑制的震动。”
“破防了”其实是一个从格斗游戏中衍生出来的词汇，在早期的格斗游戏里，为了鼓励玩家主动攻击、提升游戏的对抗性，开发者设计了“破防”的概念，即玩家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攻击防御状态的对手，会使得对手出现短时间不可对其进行操作的硬直状态“防御崩坏”（guardcrush）。而随着千禧一代、E世代成为网民的中坚群体，“破防”也从游戏术语走向了大众化，用来形容外部刺激突破了心理防线，导致情绪异于常态。
作为今年的年度弹幕，“破防了”这个词几乎可以说是万能。在B站的描述中，无论是被影视剧、动画中的某句台词戳中泪点、或是在饥肠辘辘时被美食视频暴击、以及被奥运健儿的拼搏瞬间所鼓舞，抑或是与一个个承载时代记忆的名字告别，只要用户产生了情感震动，都可以发一条“破防了”的弹幕来表达共鸣。
为什么“破防了”会成为B站用户今年最爱发的弹幕，原因其实并不复杂，在此次疫情的影响下，随着全球经济都在走向不景气，年轻人的焦虑也开始与日俱增。根据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科研团队在今年4月发布的2020版“心理健康蓝皮书”《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(2019~2020)》显示，心理健康指数的年龄差异显著，其中18至25岁左右的年轻人心理健康问题最多。
更为关键的一点，则是“破防了”还是一个相当中性的词汇，并不是一个在正常语境下带有消极意义的词语，使用“破防了”也更加适合含蓄内敛的特质。而网友们喜欢用“破防了”，也是因为它的含义足够多元。用一些网友的话来说，开心可以破防、悲伤可以破防、气愤也可以破防，既有自嘲也能调侃、还能表达喜欢和青睐，能够广泛地用于各种场景。
事实上从2017年开始，B站每年都会公布年度弹幕。2017年的“囍”是其CP文化造就的产物，代表了“囍”这个中国民俗文化的符号，在年轻用户的不断创作演绎下，赋予了新的文化含义。而这一年也正是B站开始从小众的二次元网站走向大众视野的节点，选择“囍”作为年度弹幕，同时也是B站向外界展示其有能力塑造互联网潮流文化的能力。
到了2018年，年度弹幕“真实”在10亿条弹幕中出现了477065次。2019年成为年度弹幕的“AWSL”，当年B站用户共发送了超过14亿次弹幕，其中“AWSL”高达3296443次。而在2020年，B站用户发送了超过22亿条弹幕，其中年度弹幕"爷青回”则出现了5420359次。从“囍”、“真实”、“AWSL”，到"爷青回”、“破防了”，每一年的年度弹幕都是当年B站社区的风向标。而每年的年度弹幕，既是对过去一年流行文化趋势的总结，同时也是对这一年中最具共鸣的社会情绪的呈现。
不过一个很有趣的现象，就是B站至今公布的几乎所有年度弹幕，无一例外都是“梗”。虽然有的观点会认为，这就是“文字失语症”的表现，不用梗都不会好好说话。然而这其实是B站弹幕文化的必然结果，作为一种即时互动方式，弹幕直观地呈现了观众对特定内容的共情反应，并带有互动的特质，但更为突出的是即时性和瞬时性，是一种短促语言的为主的形式。
所以别看B站的弹幕中经常会出现“字幕君、解说君、科普君、剧透君”，但它们从来都不是弹幕内容的主流。因为弹幕这种既带有互动性，却只是单位时间内信息量较低的视频内容的补充，其实并没有给用户提供一个合适的互动场所，这就意味着弹幕天然地更加适合“复读”，那么还有什么比作为网络流行语的“梗”，更适合复读的呢？
所以归根结底，弹幕文化是一种消解意义的文化，没有意义就正是它的意义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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